<安顿心灵的精神家园——李晓东山水画解读>

 冯兆平

如何在当代山水画多元化的格局中找到自己的位置，也许这是每位山水画家面临的一种思考。从传统的巨大阴影走出来，确立个人的风格特点，需要画家的勇气和智慧，同时更需要画家对传统文化的深刻理解和对时代精神及现代审美观念的把握。李晓东的作品，无疑有着鲜明的当代个性和传统文化精神，他在山水画的探索研究中迈出了成功的一步，从而使他的作品在当代山水画领域中凸显出较为强烈的风格特征。

一、营造一个人们向往的精神家园

读晓东的作品，使我想起陶渊明笔下的“桃花源”：“土地平旷，屋舍俨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阡陌交通，鸡犬相闻”，这是人们理想的家园，精神的“乌托邦”。在可怕的现代化的进程中，现实中的“桃花源”不断被摧毁，林立的高楼大厦、烟雾弥漫的工厂，把人们压迫得透不过气来。晓东的作品，给我们疲倦的心灵带来无限的慰籍。

中国的山水画，从来就不是写实的绘画，而是“因心造景、以手运心”表达一种写意精神、画家主观的心绪和观念。晓东的作品表现的并不是某一具体的村落，而是通过粉墙黛瓦的房子、葱茏的树木、清澈的溪流、云雾缭绕的山峦等符号，营造出一个人们理想的精神家园，这里表达的并不是古代士大夫的隐逸精神，而是反映出当代人们对现实的逃离。这种对传统绘画精神的理解，使作品具有更高的文化品位。

二、创造一个现代山水画的空间图式

这里说的“现代”，并不是指“前卫”，而是“笔墨当随时代”的当代性。传统山水画的空间处理，基本是“三远”的模式，千百年来，都未能离开这种格局。在当代，绝大部分山水画作品的空间处理方式，仍然囿于这种固有的图式，因而总给人千人一面的感觉。而晓东作品的空间处理，采取具有当代平面审美趣味的二维空间方式。既无“自山下而仰山颠”之高远，也无“自山前而窥山后”之深远，“自近山而望远山”之平远。在画面中以房屋为中心向四面拓展，以白云分割画面，从而形成一个具有平面性的二维空间图式。这种处理方式，更具现代人的审美取向，给人全新的感受。石涛云：“古者识之具也。化者识其具而弗为也。”传统往往具有时代的局限，“化者”则不照搬传统而有所发展创新。“故君子惟借古以开今也”，这是我们对待传统的态度。

三、独具个性的笔墨表现形式

时下在山水画的领域里，特别推崇黄宾虹的“浑厚华滋”，层层积染，“我用积墨，意在墨中求层次，表现山川浑然之气”。而晓东作品的笔墨，追求的是“写”的状态，用笔消散遒劲，在不经意中流露出一种写意精神。略带变形的房屋、简约的树木勾勒，极富“写”的趣味。晓东对白云情有独钟，所有作品都有白云缭绕。“半是青山半是云”、“秋山云外情”、“闲来坐观半山云”、“云来山更幽”，白云是晓东作品的重要组成部分，起到分割画面，增强画面对比关系的作用。。而这种“写”出来的流云，使画面更加空灵、生动。晓东的写意山水，具有浓郁的文人画精神。可以想象，画家作画是处在一种轻松自如的精神状态之中，心中的境界，自然流露于笔端。当下的山水画，大都是表现画家的辛勤劳动，勾皴点染，不厌其繁，制作精良，令人佩服，但失却的是画家的写意精神。因而晓东的写意山水，更显出鲜明的个性。

四、风姿缘于造化功

画家风格的形成，是多种因素所决定。画家的才情天赋、个人生活经历、审美趣味和传统文化的修养都起着重要的作用，但“心师造化”却是关键。清代画家唐岱说到画作“欲到神品者，莫如多游多见。而逸品者，亦须多游，寓目最多，用笔反少。取其幽僻境界、意象浓粹者，间一寓之于画，心溯手追，熟后自臻化境。不羁不离之中，别有一种丰姿。”晓东生长在颇有“世外桃源”般境界的苏北盐城，家乡那挥之不去的温情成为他刻骨铭心的故园情结。而陇东、皖南、婺源的山山水水，触动着晓东的心灵，皖南的粉墙黛瓦的房子、婺源的清山碧水、田野人家，成为晓东的符号，在他的心中形成一个理想的精神家园、一幅独具特色的图式，一种别具风韵的“丰姿”，大自然给予晓东特别的厚爱。在固有的传统模式中是找不到出路的 ，只有生活才能造就一个画家的独具个性的风格特征。

王维有诗云：“当时只记入深山，青溪几度到云林。春来遍是桃花水，不辨仙源何处寻。”云水相连，迷茫一片，桃源何处，仙境难寻。当我们面对城市阴霾的天空、农村那被污染的土地与河流，心中感到迷茫、失落，我们那曾经向往的“桃花源”何处寻觅？晓东给我们一个安顿心灵的精神家园，这就是李晓东山水画的艺术境界。